《红地毯之梦》（女演员自白）第十六章

走到楼下的时候，薇薇忽然想起把手机落家里了，让我等着她，她回去取去，我站在路灯下，等着她。

炫特区果然炫，四处旖旎的灯光笼罩整个夜空，点缀的炫丽无比，让人置身于此，恍若梦中，远处沙沙的脚步声让我情不自禁的望向来路，长长的路灯笔直的勾勒出一条平整的路，一片通明，一个孤独的身影由远至近，之所以我对来人多看了一眼，是源于他孤独的身影在夜空中高傲的态势让人觉得他充满了神秘，尤其他走路的样子，极其认真，我说的认真是总是那么专注。起初我不能确定他是男是女，他勾着头，踽踽而行，1米76或者更高的样子，头上戴着一个GUCCI的米棕色帽子，压得低低的，以至于刘海从帽檐里洒出来，挡了他的额头，我确定她是个女的是看到她帽子的颜色和一些其他特征，因为她有个往发髻后面弄头发的动作，让我看到她的手纤细白皙，这是我确定她是个女孩的主要原因，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的手会那么精致，而且给我的一种感觉，让我强烈的认为她一定是个女的，有时候我很相信我的直觉。

她离我很远的时候似乎是看见了我，这点我不能确定，我只是感觉她迟疑了一下，她拂动头发的手顺势将帽子抬了一下，从飒飒的头发里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她的眼睛清澈见底，似乎透明的，让人顿生好感，白白的男式G-STAR休闲衫在路灯下，一尘不染，洁白无暇，松松的打了个结系在露出若隐若现的肚皮上，黑色的TOUGH皮带，像蛇一样缠绕在她的腰上，恐怖但却充满了诡异的迷人。

她整个人的样子像极了卡通画中的人物，但我无法准确的说她像谁，因为她有着很多人的影子，但谁都又不是。

我痴痴呆呆的看着她自远方不断的走过来，听着自她脚下发出的那种沙沙声，每一下似乎都砸在落叶上那种让落叶碎裂的声音，俨然一首凄楚的音乐，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的样子，让我顿时生出一丝凄然的伤感情绪来，可能是她独有的那种孤独……

她走路走的真直，仿佛至始至终你都没有看见她在走，而是有远慢慢的飘到你的身边，要不是那双黑白相见的NIKE波鞋，来回的交错，你真的会误以为她是没有走的。

她的双手悠闲的插在深蓝色的TOUGH裤兜里，自然而轻松，长长的银白色的链子从口袋延续到腰际的一个扣眼里，甩甩打打传出叮当的细碎的声响，让你有很想聆听那种声音的冲动……

我抬头看见她，她似乎一直在注视我，看我看她，很快将目光转开，但那一瞬间的惊讶还是被我扑捉到了，她的脖子因为不经意的甩动将脖子里一个细小不注意看看不见的十字架的链子甩在脖子外面，起伏晃荡，晶莹剔透的十字架来回摆动，仿佛在祈祷……

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闻到淡淡的一股ＤＫＮＹ香水味道，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就是ＤＫＮＹ的味道，是后来她告诉我的……

我觉得这个女生太酷了，让人情不自禁被她的气质所吸引……

她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我：“需要帮忙吗？”

声音悦耳，很舒服的感觉。

我反而惶然了一下，感觉有一股潜在的压力让你惶恐，以至于我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站住了，近在咫尺，似乎期待看着我，希望能帮到我。她的眼神很友善。

我慌忙的摆手：“我等人呢。”

她哦了一声，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充满了羡慕，我觉得她活得潇洒……

薇薇终于从黑夜的尽头跑了出来，一边连连喘息一边说快走快走，要不迟到了，第一次跟人见面可不能迟到……

有关时间，我进入这个圈对自己下了一个死命令，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千万别迟到。

我们在等出租车的时候，薇薇问我：“你没看见冰冰回来了啊。”

“冰冰？”

“就是跟咱们住一起的那个模特，刚回来，你应该能看见的啊，酷酷的，总把自己搞得跟个男生似的。就在刚才，我遇到她了，我还告诉她我说我们新来了一个室友，她只是哦了一声，我觉得她有时候那种酷是装出来的，不大合群。”

我恍然大悟，差点没叫出来，哦了一声，薇薇问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我说没什么，并说确实看见一个女生，但没怎么注意。

薇薇有些诧异地说：“冰冰是那种让人看了过目不忘的女孩，你怎么会看了没记住呢，呵呵……”

薇薇似乎还挺失望，觉得我怎么能对冰冰视而不见，这点让她似乎无法接受，她悄声有些神秘地：“她穿的全是名牌，这点我真的很佩服她，也羡慕她的洒脱，她从来不亏待自己，而且穿的东西绝对都是真货，冰冰是个怪人……”

在出租车上，我一直想着冰冰那酷酷的样子，觉得真的，她身上透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诡异，极其神秘……

从来到北京到我离开北京我一直没有搞明白的就是北京的路，每次我出来都会迷路，而且我总觉得那些道路都似曾相识，但却又不是曾经走过的路。

打车一共花了47块钱，是我抢着掏的，薇薇虽然跟我也客气了几下，但是还是对于我的举动表示了极其肯定的赞扬，当然是用一声眼神表达的，从费用上来算我们住的这个地方离吃饭的地方显然不近。

云南印象，很诗意的名字，我想开这家餐厅的人真的是很有文化，因为从店内的陈设也充分体现了这点理念，因为我对此很陌生，从下了车我就怯怯的跟在薇薇的身后，像个跟班似的诚惶诚恐，薇薇似乎真的一下变成大姐大了，身板挺得直直的。

他们好像早就到了，我们推开包间的门，顿时有好多双齐刷刷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聚集到我们身上，顿时让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幸亏有薇薇，薇薇这方面有着独特的应付技巧，她不但游刃有余的打情骂俏间化去了我们进门的尴尬，还在不经意间介绍了我，说给你们带来了一个秀色，她叫莎莎，莎士比亚的莎哦。

众人还鼓掌，让我脸红，我向在座的每个人点头。

然后薇薇给我逐一介绍了在座的众人，原来这些人薇薇都认识，那为什么她骗我说她也是第一次见，后来我在这个圈里慢慢呆下来，才学会了有时候说的话可以前言不搭后语，也没有谁太在意你前面说过什么后面要做什么，因为有时候可能人家就没怎么注意听。

这个圈里最要学会的就是应付。

中间的一个瘦瘦的中年人，说是制片人，戴着眼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制片人边依次是导演、造型师、还有一个什么经纪人，一个编辑，好像说还有一个什么曾经推火网络好多红人的高手，一共5男2女，名头很响亮，我当时晕晕的，基本上都没记大清楚，薇薇让我坐在那个导演旁边，好像只有那儿空着一个位子，另外空着的位子被薇薇占了，坐在离我很远的对面，我强自镇定，确实我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圈里的真人，以前都是电视上见他们的名字，这次身当其中，确实有点紧张，所以在那个导演倒水的时候我紧张的把水杯打翻了。

导演有50多了，头发有些谢顶，满脸的全毛胡子，让我忽然想起来了金庸小说里面的金毛狮王谢逊，但是他好像比谢逊更胖，让人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因为天生的敏感，又是做演员的，所以特意把他名字记住了，姓李，据薇薇介绍拍摄过很多电视剧，说了一堆名字，确实我都不是很熟，都没记得住，我想这方面的课我还真得好好去补补，李导演很和蔼，笑起来一脸上的皱纹全部拥挤到一起，唯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满脸的沧桑。

菜显然是他们早就点好了，我们没来他们已经吃了会儿了，因为我们的迟到被罚了一杯酒，我第一次喝白酒，呛了一口，差点没喷导演一身，李导演笑着说：“喝点茶吧，看你新出来的吧，挺紧张的……”

我脸一红，似乎被看透心思的局促起来，薇薇打圆场说：“还希望李导演多栽培，你看我们莎莎是不是挺适合你们剧中那个李白梅的。”

李导演大手一挥：“吃饭时间不谈工作……”

制片人打圆场：“吃饭吃饭……”

大家风卷残云，我却吃的小心翼翼，李导演看我有些拘谨给我夹了些青菜，并说：“知道你们做演员的最怕自己胖了，我就给你不夹肉了，多吃点青菜，尝尝这个西蓝花，炒的很有味道，怎么……别紧张啊。”

我说我没紧张。

制片人笑说：“现在的女孩子个个赛着大胆，你还是我头一次看到这么紧张的，那你拍戏怎么办啊？”

我说：“我拍戏就不紧张了。”

“那你还是紧张啊，怕啥？”李导演问。

我说：“真没紧张。”

李导演问：“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我说了我的学校，李导演想了想好像没想出什么，就问身边的副导演，副导演是个女的，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剧组副导演里面也有女的，问说我说的这个艺校出来过谁，副导演好像冥思苦想，我为了不让他们尴尬，我说我们学校就出来了个我。

大家笑起来，气氛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制片人要跟我碰杯，李导演说：“不能喝就别逞强了。”

我轻抿了一口，说：“真辣，我第一次喝白酒。”

制片人推着眼镜笑：“现在的女孩有第一次可真不容易。”同桌的人再次笑起来，我只好将头埋下佯装没听懂，后来他们就聊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把话题从我身上转开了，这让我慢慢轻松了一下，我就怕大家都关注我，让我不自在，我也发现自己学表演的时候天性真解放的不好，人多说话就紧张而且还伴着脸红。

在饭桌上的谈话他们似乎都不背着人，起初是说现在的影视圈被一帮乌七八糟的人搞得乌烟瘴气，尤其现在乱炒什么潜规则一类的，把这个圈更加搞得神秘莫测，弄得人人草木皆兵，说到潜规则，李导演还气愤填膺的发了一番感慨说：“其实这些个潜规则都是副导演他们搞的，但是没有报上说的那么邪乎，这被以讹传讹的这么一搞，把屎盆子全扣我们导演头上了，你说我们一天拍戏忙得臭死，制片人天天追着跟个黄世仁似的，一睁眼就觉得欠了好多债，那还有心思搞什么潜规则，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儿，弄得我现在都不敢用男副导演，怕被狗仔队炒我绯闻，老了老了，倒闹个晚节不保……”

制片人说话总是很简单，似乎也很权威：“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我觉得他说话还真是挺有水平，后来经薇薇一说，我才知道通俗意义上讲制片人就是一个电视剧剧组掏钱的主，真是绝对的权威，就连导演的生死大权也掌握在他们手里，怪不得薇薇一直坐在他身边，不停的敬酒。

在这点上，我由衷地佩服薇薇的善于心计和在这些场合总分得清孰重孰轻。

李导演似乎不甘心自己的言论得不到响应说：“说潜规则，其实你说哪里没有潜规则，商场酒店，工厂单位，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有，只是娱乐圈向来被推在风口浪尖上，自然是最为被关注的焦点，也是被妖魔化最深的一个地方，动不动就说我们导演怎么怎么的，要上戏就得上床，我他妈拍摄了这么多戏怎么就没有一次机会跟女演员上床……”

制片人笑起来：“你看李导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还是有这种渴望的……”

大家都笑起来。

李导演忽然就指到了我，让我惶恐不已：“还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刚出来闯荡，当然有很多的不容易，别学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真正靠上位的不是你跟导演上床，是你有没有能力演绎好一个好的角色，你们学表演的时候不是老师经常说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不要把自己最后搞得灰头土脸的变小了……”

制片人说：“对对，这句是金玉良言，你们好好记着，受用半生。”

我觉得李导演说得有道理，感激地给他敬了满满一杯，我也一饮而尽，在座人都傻眼了，没想到我一个弱女子竟然有如此好酒量。

制片人打趣地：“还是做导演好啊。”

我不假思索跟制片人又碰了一大杯，一饮而尽，制片人举着那杯白酒有些作难，李导演哈哈笑：“现在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了吧，喝了吧，人家小姑娘可先干为敬了。”

薇薇灵巧，从制片人手里拿过酒杯，说：“我替徐哥吧。”

她的恰如其分我想那个被称为徐哥的制片人一定很受用，徐哥可能也是酒精的作用，话开始多起来，甚至有些诉苦地：“你们也真不了解我们的苦处哦，别看我们在这儿牛逼哄哄，其实我们也得装孙子，为什么不敢用新人，不是说你们条件不好，也不是说你们没实力，是你们确实没市场，电视台老百姓现在认的是明星大腕，认的是个熟脸，现在中国是个演员市场，还不是说真靠好导演好剧本就真能卖出好价钱，有明星的电视剧就是出手的时候比较利落，风险也小，这是我们为什么一直不敢轻易用新人担纲的主要原因，谁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敢拿着打水漂……”

我有些难过，他那潜台词就是我们这些新人会让他的钱打水漂。

李导演：“都是现在的市场和老百姓把演员们惯的，一个个脾气大的了不得，有时候真的我都有些灰心了，你说导演导演，到底是导戏呢，还是导人呢……”

看来圈里传闻的那些大腕演员的坏毛病确实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源头的……

后来大家越聊就越没有边际了，我也听得云山雾罩的，觉得这个圈子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但是我似乎越来越清晰的看到我要走的路了，虽然坎坷不平……

吃完饭，我以为就散伙了，那个制片人徐哥提议要去钱柜唱歌，我看了一眼薇薇，好像她压根没有要走的样子，我只好跟着他们一路向下一个未知的地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