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摄影师是最贴近演员的人。我们是演员的第一个观众,所以一定要实时响应他们、对他们负责,成为值得他们信任的知己,因为当我们愈投入,观众也会愈投入。—杜可风 Christopher Doyle
杜可风经典回顾
《英雄》HERO, 2002
张艺谋执导的武侠史诗巨作《英雄》,是杜可风最灿烂绚丽的成就之一。他将这部电影比喻为一份礼物,因为它是以不同的色彩来叙述故事的不同段落。「这部电影赋予色彩一种主动的叙事角色,远超过象征性或情感性功能。」他说。
2003年,杜可风因这部电影赢得纽约影评人协会奖(New York Film Critics Circle Awards)的最佳电影摄影奖,以及香港电影金像奖。「在帮《英雄》掌镜时,我整个人陷入一种狂热。」杜可风表示。
「你要怎么拍一部关于色彩的电影?张艺谋自己就是电影摄影师出身,但他真的非常大气,愿意放手让他的摄影师尽情发挥。我问他电影的重点是什么,他只回答我:『色彩』。这部电影的主旨是色彩,而他有那种魄力和眼光把它贯彻到底。我诚惶诚恐地拍完这部片。在电影里,你会看到那些感觉很不真实的巨大蓝色房间,但最后那些色彩和光线说服了我,也说服了观众。」
◎杜可风从拍摄素材中撷取的几帧影像
《花样年华》IN THE MOOD FORLOVE, 2000
杜可风在《花样年华》中的摄影,经常被誉为他最好的作品,但他将这部电影的成功归于主要演员梁朝伟与张曼玉。「我不知道怎么用含蓄的话来说,总之,梁朝伟和张曼玉是我合作过最出色的演员,也是让我感觉最能代表亚洲典范的演员。」
「我不晓得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他们俩从来不靠外在环境或其它莫名奇妙的要求来入戏。等戏时,他们就在旁边谈天说笑,不用刻意酝酿情绪。我会努力营造出场景需要的气氛,但事实上,我们只要跟着这两位杰出演员的表演去反应就好。」
◎杜可风个人收藏档案:张曼玉在她的专属休息室
◎摄影机观景窗中的张曼玉
跟王家卫合作
◎《2046》
王家卫的电影往往没有剧本,而是一连串实验和即兴创作的成果。杜可风表示,王家卫在筹备每部电影时,会指示杜可风和其它主要合作伙伴研究音乐和文学。
◎王家卫在《2046》片场。(杜可风的照片蒙太奇)
「重点永远都是音乐,经常跟文学相关,总之就是跟电影本身毫不相干。」杜可风说。
「我和他都读了很多波伊格(Manuel Puig)、富安蒂斯(Carlos Fuentes)、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这几位拉美作家的作品,然后他会放一些音乐,说那是他对这部电影的概念。光这样我怎么可能懂,根本没半点头绪,但这种挑战—以直觉响应,从音乐汲取能量或叙事的转折—确实会以某种我们不自觉的方式启发影像。在制作《春光乍泄》前,他放了一些法兰克扎帕(FrankZappa)的音乐给我听,还说场景应该看起来像这样。
◎《堕落天使》
「王家卫不是传统型导演。他的电影可不是什么BMW广告。他要你从音乐中汲取灵感、转化成自己的东西,然后尽你所能注入电影里。这是一种领会。跟美术设计兼剪接师张叔平之间的合作也一样。
◎《阿飞正传》
「我和张叔平第一次合作是拍《阿飞正传》时。我说我感觉这部电影应该要有许多绿色,结果张叔平打开仓库门,我看到一整间绿色和橘色的服装。我马上明白我的方向是正确的。我们看场景的时候,不用交谈,甚至一句话都不说。我们也不必知道这场戏要做什么,走进去就知道感觉对不对。这种领会不是来自言语沟通。」
《1999惊魂记》PSYCHO, 1999
葛斯.范.桑想要重拍希区考克的《惊魂》(Psycho, 1960),而且是一幕一幕完全照原作拍摄。他找来杜可风担任摄影师。
「《1999 惊魂记》不算一部电影,应该说是一篇艺术理论的博士论文,而且还是观念艺术。」杜可风大笑。「对我而言,这部电影就像个副产品,不是什么原动力。令人惊讶的是,好莱坞愿意给我们两千万美元来完成一个艺术计划。葛斯是个天才,他心里早就有底:这部片的重点是向大师致敬,跟新世代分享纯粹(purity)的精髓为何。它要带领观众去发掘艺术是怎么成就的。」
杜可风表示,因为要把这部电影拍成彩色的,让他面临了诸多挑战,必须厘清西方社会中的色彩意义。「在黑白版本的原作中,女主角偷钱之前是穿白色胸罩,之后是穿黑色胸罩—这部分是源自美国基督教的象征主义。我们拍《1999 惊魂记》的挑战就在于,要赋予色彩某种犹太教-基督教传统的象征价值。
「我在东方社会生活,白色在亚洲是死亡的颜色,不像在西方是象征纯洁。整个过程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我们可以透过色彩来诠释或重新定义这种想法的共鸣性。最后我们决定用粉红色代表纯洁,绿色代表罪过。我不确定这个选择是不是可以验证,或是有没有什么深意,但这两种颜色就是让我们觉得有意义—还有就是,在女性内衣店里,除了圆点或蕾丝款式之外,也只能买到这两种颜色的胸罩。」
谁是杜可风?
杜可风是全世界最大胆又最杰出的电影摄影师之一。他在1952年出生于澳洲,但大半的职业生涯都待在亚洲。1983年,他首度担任摄影指导,在那之前干过钻油工、牧牛人和中医师。他成为摄影指导的契机,来自台湾导演杨德昌,后者看到他的8 厘米和录像带作品后为之惊艳,请他来为《海滩的一天》(1983)掌镜,成了他的电影处女作。杜可风的中文流利,后来逐渐成为香港和中国炙手可热的电影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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