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天下所有的女孩子,都不要做惠英红这样的所谓“女强人”。
此前,57岁的惠英红凭电影《幸运是我》以大热姿态摘下影后宝座,这是她继1982年及2010年后第三度获得影后殊荣。
她获奖之后,各种的祝福与赞美将其包围,一片欢声笑语。
但她的妹妹Sandy却选择在社交网络,披露姐姐出道多年的艰辛,指她为了负担一家人的经济压力,一度患上抑郁症,至今仍有复发的可能。
Sandy说,惠英红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她没有后台没有经济后盾,往往要比人付出多十倍的努力,才能进步一点点,压力以吨来计算。
除了工作上的压力,惠英红还是他们一家人的顶梁柱,其他家庭成员包括妹妹Sandy(她是容祖儿的助手),月薪微薄,只可以负责房子的水电煤、管理费以及自己的饭钱,其余的费用,全部要由惠英红承担。
惠英红的收入来源于演戏,她热爱电影,总是希望做到最好,但偏偏人的承受能力有限,一旦压力过大,精神崩溃,那就是抑郁症了。
Sandy不敢要求姐姐退出娱乐圈,但每次惠英红拍戏,她都觉得那股压力像传染病一样,导致她血压上升,吃药也没能降下来,“我就会开始担心她(惠英红)的抑郁症会发作吗?我晚上不敢太熟睡,每晚起床看看她是否睡得好。”
惠英红家里有八个兄弟姐妹,她是老五,小时候,她冒险去红灯区卖口香糖赚钱养家,长大后,她出道拍戏同样负责照顾家人,她习惯了为整个家付出。
她接受《鲁豫有约》专访的时候,鲁豫这样评价她:“惠英红的特点就是她很独立,一切都可以自己搞定,然后再照顾别的人,形象小女人,但性格是大女人。不能叫强势吧,会有一些强的那个东西,这个对事业很好,很投入,很坚强、很能干、好演员,但在生活当中会阻碍她,获得一般的人能够获得,那样的平静的幸福。”
当年,惠英红在电影圈走红,弟弟妹妹他们都还在读书,她会给大家买那种很贵的球鞋,还有供他们去读最贵的学校,她有一种“长姐”的自觉,即使自己不花钱,也要给家人最好的生活。
惠英红说,她整个人是矛盾的,为家人付出,她有压力,有不平衡,有很多埋怨,可是又有当英雄的成就感。
这两年,惠英红的事业越来越好,但令她最开心的反而是家人生活稳定,“只要他们平平稳稳的,我就很安心,如果不是这样,有什么事情他们先想的,就是找我。很多时候,不是钱的问题,是操心担忧,为什么会这样子,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子,他们今天过得好不好,是想很多这种,一想就会心跳加速,就有压力。”
前段时间,港媒拍到惠英红去看豪宅的照片,记者问她是不是买楼投资,她表现得有点不耐烦,解释说买楼的其实是她弟弟一家人,她只是帮忙看看楼盘而已。
港媒怀疑,惠英红其实是出钱帮弟弟买楼,但遭到她否认。
现在,惠英红与姐姐及妹妹同住,三人都没有结婚,姐姐因为小时候的一场大火导致失明,妹妹则是之前提过的容祖儿助手。
对于爱情,只谈过三次恋爱的惠英红说年龄越大,机会越少,身边好的都结婚了,不好的,自己也不想要。如果能嫁得出当然好,万一实现不了,惠英红也已做好心理准备,“时代已经不同了,我妹妹都没有结婚,我们两姐妹一定可以互相照顾。”
关于惠英红小时候的故事,估计大家这几天都看了很多,每次看,都有人感慨,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剧本。
惠英红的父亲是山东大户人家的少爷,1949年之后,他们一家人迁居香港。刚开始时,家中经济条件不错,后来父亲沉迷赌博,把从山东带来的一箱箱金子输光光,一家人穷得差点要吃土。
惠英红说:“我爸爸运气不是很好,他去打工时被人家打伤了一只耳朵一只眼睛,所以变得更加自卑,之后就待在家里,很多事情都是我妈妈去做。”
屋漏偏逢连夜雨,惠英红一家住的木屋发生大火,姐姐为了救出她和妹妹,被着火的木条打中,不幸毁容、失明。
为了生存,惠英红一家睡在楼梯底,年长的四个孩子被送到不同的地方寄养,母亲带着剩下的几个子女到酒楼拿剩菜回家吃,“那时候香港很穷,餐馆的剩菜剩饭都会弄干净拿到后门分给穷人,我们家就是这么过来的。”
惠英红的哥哥惠天赐,就是被送走的其中一个孩子,他也是娱乐圈中人,2012年因为心急复出,减肥过度导致器官衰竭,在家中去世了。
后来,一位好心的街坊告诉惠英红妈妈,香港湾仔的红灯区有很多美国水兵,可以去讨点钱。于是惠英红和妹妹就抱着一个木盒,里面装有口香糖、扑克牌、纪念品之类的小东西,到湾仔向老外兜售,“我嘴巴很甜,会逗别人开心,所以赚得最多,别人八个小时卖不到100 块,我四个小时就卖了200块,然后买了炸薯条和可乐,偷偷去公园荡秋千。”
惠英红长到13岁,她开始明白自己不能长期留在红灯区,不然下场一定就是出卖身体。
离开湾仔之后,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夜总会跳中国舞,“因为我知道很多女演员都是在夜总会被星探发现的。”
跳了两年舞之后,1976年惠英红被大导演张彻看中,进入邵氏电影公司,拍摄电影《射雕英雄传》。
惠英红一开始试镜的是酱油角色——江南七怪中的韩小莹,张彻觉得她机灵漂亮,就钦点她演了穆念慈。
不过母亲坚决不同意惠英红进电影圈,原因是钱太少。那个时候,邵氏公司以低成本制作著称,旗下艺人都是拿固定工资的,惠英红当时一个月能拿到500元,但如果她继续在夜总会跳舞,月收入是1500元。
不过,那时惠英红对自己有蜜汁自信,她不惜撒谎骗姐姐代签了合同,“我对自己有信心。因为我在湾仔,小孩都叫我老大,我是带头的那个人,家里有什么问题,最后也都是我来解决,我觉得自己能控制所有的东西。”
当时,武打片是主流,“我为什么可以做第一女主角,就是因为拍《烂头何》的时候,那个女主角拍了第一个镜头,被人打,她痛得受不了就静悄悄走了。等导演找她,她已经回家了。那怎么办?没有了女主角,立刻要找人。导演就忽然想起我,就说找那个女孩来吧。”
《烂头何》的导演是刘家良,他拍起戏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从来不会为演员准备任何保护措施,“有一个场戏讲我被人打了40多拳,是真的打!挨了几拳,我冲出去吐,吐完回去再被打。换了其他女演员早就走人了,但我不能走,因为如果不熬过这一关,我就没机会了。”
拍完这部戏之后,惠英红就成了刘家良的御用演员。之后刘师傅开拍电影,向“邵氏”老板娘方逸华极力推荐惠英红做女主角。那时候300多万已经是大投资,方逸华表示不想冒险用一个新人,但刘家良坚持,还霸气侧漏地表示如果电影亏了,亏多少他就赔多少,方逸华才勉强同意。
结果,这部片上映后打破了香港电影史上的开画记录,而惠英红也拿到了她第一个影后奖项。
听起来很风光有木有?然而这是惠英红用“绳命”换回来的。
拍摄《扭计杂牌军》期间,她的腿骨折了,但搭好的景第二天要拆,必须按原计划拍完。“下半身根本没法站,两条腿吊来吊去,怎么办?别人抱着我,拍上半身打,全景就用替身。有多疼?上身一动,下面的腿就会摇,像一把刀插进来。拍完送医院,打石膏,一两天之后又出来拍戏。”
因为常年拍武打戏,惠英红的身体早已伤痕累累,连鼻骨都折断变形。直到现在她的一个鼻孔因为变形仍不通畅,只能借助嘴巴呼吸。长时间的谈话,对惠英红来说是一件艰难的事,因为她的嘴巴既要说话又要呼吸,容易让喉咙沙哑。
更悲催的是,当时香港电影市场的风向逐渐由动作片转向文艺片,为了适应变化,洗掉“打女”形象,惠英红跑去拍了一套大尺度写真!
然而惠英红的彪悍打女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结果可想而知,她转型失败,而当时的男友黄子扬无法忍受她的身体被看光光,对惠英红冷言冷语,她觉得不受尊重,立即提出分手。
随着张曼玉、钟楚红等漂亮女星的崛起,突然某一天,惠英红发现自己一部电影都没得拍,“我咽不下这口气,从来都是人家找我,我不会主动去敲门,那时候的我也拉不下这个脸。”
那时候,惠英红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多月,脸不洗牙也不刷,对着镜子骂自己:“真丑!你没用,你快去死吧!”然后,她真的吞了一堆安眠药,还好家人发现得及时,“我一醒来,就看到我妈和我妹妹眼睛都哭肿了。然后我就想,死不了就不死了,没人爱就自己爱!”
大难不死,惠英红一个人去看心理医生,还理直气壮地跟医生说:“我想自杀,但却死不了,所以,你好好给我治病吧!”
病好后,惠英红去香港中文大学报读短期课程,还考到了治疗情绪病的牌照,当过9个月的情绪病医师。
2002年,惠英红决定重新出来拍戏,她给TVB的熟人和以前电影圈的朋友打电话,“我就问,你要吗?不要也无所谓。”之后,惠英红当了好几年的“绿叶”,不是演主角的妈妈,就是某饭店老板娘。
直到2009年她接到了电影《心魔》的剧本,在片中饰演一个对儿子有极强占有欲的单亲妈妈,这部片让她在各种电影节拿下7个影后奖项,从此,惠英红的事业再见起色。
拿了这么多大奖,惠英红的演艺生涯算是圆满了,现在她就等着一个剧本作为自己的退休之作,“我现在真的想挑一个好剧本,在辉煌的时候退,不要在掉下来的时候才退。我不愿意拍到很老,因为人总会有滑下来的时候,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是为了在最风光的时候退下来。”
惠英红的故事非常励志,她为家人的付出也令人敬佩,但我反而希望女孩子都不要像她那般“强大”。独立可以,自强也没错,但是,牺牲个人的幸福去成就家人,甚至因此而患上抑郁症,这,不值得提倡。
人要先自爱,才有能力爱别人,你为家人的付出,是不是就是对方想要的一切,你会不会扼杀了别人独立以及成长的机会呢?这些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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