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张狗仔队偷拍的温碧霞醉酒照，黎明前的街头，她散着一卷长发，表情痛楚，碎花长裙，既娇烧又脆弱。很多人怀疑那片子根本就是摆拍，比剧照、写真还要美丽万倍，或者那偷拍者是温的影迷，熙来攘往的人群拥过也不忘抓住地的落寞。

温碧霞是新时期香港三级片发展到第二阶段的尤物之一，那时流行纯情女星走性感路线，李丽珍、翁虹、陈雅伦都是和温碧霞一样，一咬牙，投入了三级洪流。她的魅力就在于她和钟楚红是一种女人，不脱也极为性感。上世纪90年代初，她演过一部电视剧叫《火玫瑰》，讲一个复仇天使的故事。她在里面永远是长波浪，所有的衣服都要露着半边香肩，包括她流落在泰国被充作军妓时，也要穿着半扣不扣的白衬衣，总会有一杯水泼上去，展示湿身诱惑，把一部全家观看的电视剧演得这样血脉喷张，也只有她能做到。

温碧霞拍的三级片叫《强奸》，这样咸湿的片名，她却没有露点。有很多以前走清纯路线的女星都喜欢犹抱琵琶，很不爽快。像邱淑贞、朱茵，搔首弄姿得不亦乐乎，让你总觉得她要脱了脱了，最后还是没脱。如果这样也能算作三级女星，那么张曼玉也算。我十来岁的时候，看到过一盘录像带《91应召女郎》。片如其名，当一个男人脱光一个女人的上半身时，我妈就噌地关上电视，把我轰走了。但已经晚了，我还是看到了纯情玉女张曼玉在上一个镜头里宽衣解带，不过她只露了背部的上半身，和现在穿露背装的效果差不多。问题是她扮演的角色是在勾引一个青年，非常香艳，给我幼小的心灵以强大震撼，那也是我看到的第一部三级片，如果露两点可算三级的话。当时我家里还有另外一盘，是台湾影星苏明明主演，她曾经演过《八月桂花香》，相貌清秀。那盒录像带封皮上她都快被拍到腰部了，还没看见胸。我每天放学都要拆开外面包的报纸，遥思半晌，怅然离开。

卿本佳人，福禄双全

港产三级片的最大波霸叶子楣虽然总是以胸部做文章，可她和上述美人一样，从没有真正脱光过。她曾经苦恼地说，其实她脸长得很漂亮，可是导演总是要求她把每件衣服的胸口都剪个洞，所以从没人注意过她的美丑。这话并不客观，至少我看到过蔡澜和倪匡对她的美大加赞叹，说她胸虽然大，却是难得的骨肉亭匀。她怎么能算亭匀呢?胸围40时，臀围33时有几个女人的胸部比屁股还大呢?叶子楣说她从小就发育惊人，家里没了米袋子，就用她的胸围盛米。

我一度以为三级片女星都得姓叶，叶子楣、叶玉卿、叶全真，一看名字就透着暖昧潮湿。叶玉卿才是三级片历史上的奇迹，事实证明，一个三级女星不是只有脸蛋、身材和投入的演技就能成功，真正的成功者最重要的是头脑。

基本上女星拍三级后就烙上了红字，一生难以洗去耻辱。舒淇、李丽珍算是转型成功，前者成为偶像，后者当了影后。可是没用的，在男人心里，她们是有污点的女人，注定得不到幸福。唯有叶玉卿，推翻了一切定理。她拍三级片是有计划的，亚姐脱衣她不是第一个，声势却是她最大。她制定好每一步，先拍了一组裸照投石问路，而后拍了三部嵌有她名字的三级片(《卿本佳人》等)，一下子打响品牌。三部之后，立刻转型，又是唱歌又是主持电视节目。虽然过两项都不是她擅长，但她挟着三级片余威成为当年香港最热门话题。而后她拍的艺术片《天台的月光》和《红玫瑰与白玫瑰》都得了奖，最令人羡慕的是她嫁了个有钱人，还因为她旺夫，疼她如珠如宝，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现在在美国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陪着孩子堆雪人，就算是玉女偶像也很难有如此的归宿。

叶玉卿的经历证明，任何工作都要有准备地做。她小时出身也算富贵，只是家里子女多，她排行在十几位，从来是被父母兄姐忽略。她的家教很严，小时规定只能穿黑布鞋，裙子也要过膝，这些清规也使她产生叛逆心理。为了吸引家人注意，她选了亚姐，家人也是淡淡的一句“知道了”。后来恋爱得要死要活，爱人是刘晓庆的前男友伍卫国，最终因为她拍三级片而离去。为了达到最美身形，叶玉卿吃蛔虫卵减肥，虫子在肚子中吸取她所有营养，这样她无论吃什么都不会发胖。据说她在内地拍片时馒头都是成打地买，便当一次最少两个。就这样她的体重从120多磅减到90磅。当时香港媒体评价她说:伊从来没学过心理学，却有弗洛伊德式的思考方式，做事从来都是意志坚定，滴水不漏。

她的哥哥曾经是飞图唱片总经理，捧过歌手梁雁翎，就是唱《像雾像雨又像风》的那个。因为兄妹感情淡薄，她并没从哥哥那里得到过好处，签唱片合约时她也一分钱不少收。

叶玉卿最火的时候和张曼玉演过《白玫瑰》，势利的片商趁着叶正走红，大幅加她的戏，让张曼玉很不高兴。后来她说，生气不是因为加叶玉卿的戏，而是明明是一个女人与两个男人的故事，非要改成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说白了还是因为戏份。在那部电影里，叶玉卿用比周迅还粗的嗓子唱了首极为风骚的歌，歌词大致是:“我得不到你的爱情，像黑夜里没有光明。”还有“我要发骚”什么的，直接得一塌糊涂。

我直认为她是女权的，除了上面那个电影中张牙舞爪、女魔头般地摄走男人魂魄以外，她还演过一个叫《盲女72小时》的片子。那时工厂都有自己的有线台，经常放些诲淫诲盗的录像片。我就是意外地在那里看到她，正演到黄秋生偷看她洗澡时，家里来了个客人。我只好意犹未尽地去给客人打洗脸水，过了许久，再偷偷溜过来一看，洗脸水都凉了，客人还在张着大嘴痴痴望着荧屏。那个戏结局是叶玉卿扮演的盲女不但打垮了凶狠的色魔黄秋生，还把她懦弱又偷吃的丈夫也痛扁，简直是三级片中女性主义张扬之代表作。

以前电影里经常有女主角洗澡戏，却很少有人厕镜头，但叶玉卿就不吝惜自己。除了上部戏，在《红玫瑰与白玫瑰》这种严肃题材里她也常常坐在马桶上凝思。

其他女星和男星

和叶玉卿相比，其他三级女星都是美则美矣，毫无灵魂。好一点的转拍电视剧，差些的改行接客。当时亚姐拍三级片的不少，和叶同届的冠军邱月清，还有小眼亚姐翁虹，都因为拍三级片失去了很多。翁虹的家人一直不理她，多年后她拍电视剧《女巡案》，主演陈道明还很担心，觉得和三级女星拍片很别扭。不过翁虹心态还好，她认为行行出状元，并不以此为耻。

翁虹的同期因为有李丽珍这个劲敌，难以出头。不过她的代表作《满清十大酷刑》其实集合了香港三级片的所有元素:血腥、色情、暴力、神怪、奇计淫巧，整个儿一锅大杂烩，所以人物性格非常分裂。戏中杨乃武的妹妹一方面偷看嫂子偷情，还强逼小白菜同赏，很有同志倾向;一方面又为兄长滚钉板，着实的烈女。剧情完全为了展现肉体服务，更有一段徐锦江夫妇的空中飞人表演，完全游离于故事之外，不知所云。

三级片导演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投入情感，人物非常单薄。可能因为观众多是男性，所以男主角极尽丑陋之能事。油光光的曹查理、莽汉徐锦江，变态男黄秋生，就算好看一点的单立文、吴启华，也是一脸狠琐。有一个根据潘金莲故事改编的片子，里面的张大户留着两撇鼠须，三寸丁身材，是香港三级片的男主角代表，就算是给男观众自信也不能任意污染女观众的视听啊那时的郑浩男、任达华已经算是极品，后来看到璩美凤光碟，我们几个女同事相对唏嘘，觉得那男主角强过史上所有港台三级片中的男性人物，直到吴彦祖的出现才打破这一僵局。像小吴这样有献身精神的演员真应该表扬一下，这也充分说明了女性势力的崛起。

王晶作为三级片的忠实拥护者，对女演员的鉴赏力是极高的他的电影中经常汇聚各型美女，有一个林俊贤主演的喜剧就很有代表性。故事以男主角相亲展开，各类美女齐登场，从陈法蓉、利智到李嘉欣，眼花缭乱，美不胜收。王晶从前的女朋友邱淑贞虽然没有拍过真正的暴露戏，却也经常卖弄性感。她的身材、相貌、演技都是港姐中一流的，当初落选也是因为有人告密说她整过下巴。难得的是她很有喜感，在《新少林五祖》和《神龙教》中一点不输给李连杰和周星驰。邱淑贞和叶玉卿合演过一部《香港沦陷》，近于三级，也是少有的关于抗战的港片，从故事到演员表演上，都算作一部严肃的、有诚意的电影。

王晶还拍过一部揭娱乐圈黑幕的电影，据说影射了很多当红演员。有一个情节是讲女明星被骗到泰国卖淫，还有某影后被男友骗财的事。这部戏的演员有何超仪，像她这样出身豪门，完全凭兴趣演戏的演员真是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