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解析，小萝莉和大叔

【本文转载自 公众号 阿郎看电影】

欲望解析 C"est la tangente que je préfère

导演：夏洛特·锡尔弗拉Charlotte Silvera

主演：朱莉·德拉姆Julie Delarme/乔治斯·科拉菲斯Georges Corraface/玛丽-克里斯汀·巴洛特Marie-Christine Barrault

出品：法国/比利时

年代：1997

首先，这是一部法国电影，其次，这是一部1997年的法国电影，最后，这是一部讲述小萝莉和大叔搞对象的1997年的法国电影。这样的题材，现实永远比电影有意思，因为大众没有耐心等待大结局，他们更愿意用合理性想象来推衍走向。

其实导演夏洛特也没能逃脱长舌妇那点阴暗心理，只是她把偷窥的视角隐藏在少女卖淫、数学天才这类可符号化的语境中，最后给出一个不同于[花容月貌]的结局。这就累积成了这部你看着眼熟，又觉得有点不一样，可又无法说清哪不一样的电影。好听一点说，是导演的野心太大，当然也可以说，到最后，导演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就顺着本能，让他们少年子弟江湖老去吧。

得感谢导演，这场乱七八糟的爱情，最后定格在牵着的两只手上，原来，那些疼痛，竟然可以甜蜜如斯。

几何学不骗人

说这话的就是本片的女主人公萨宾，15岁，金发，体重貌似不超过80斤。和所有15岁的女孩一样，长了一张纯得让成年人不好意思的脸。在影片进行不到20分钟的时候，摄影机第一次眷顾了萨宾的身体，在柔光和角度的雕刻下，青春期女孩身体内的欲望，倾泻在镜头里，支离破碎又汹涌澎湃。

这是一个一定要发生点和她的脸背道而驰的故事的女孩，“不同”是这个故事的第一要素。萨宾和大家的不同在于，她是个数学天才。这事儿全校都知道，就连老师也在努力帮助她争取全国只有六个人的数学竞赛名额。萨宾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尤其重要的是，她比同龄人更早地知道，怎么去发挥自己的优势，最普通的就是有偿代做作业，危险一点的还有在餐馆或者咖啡厅，顺手收走服务生还没来得及收走的小费。但这点破事，怎么可以满足左脑发达到可以用数学天才来称呼的萨宾呢，导演用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暗示，萨宾是怎样成熟于同龄人的，于是十几分钟后，她遇到了本片的男主人公吉瑞。40岁，布拉格人，剧作家，离异，蹲过监狱。他们第一次上床的原因稍稍复杂，首先萨宾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一天三次遇到的几率所代表的涵义之类的。完事后，她收了他一百法郎，“在这里，我这样的女孩不可能免费”。

导演很用功地去营造一种相反的物质是如何相悖而又有机地融合在一起的状态，比如前文提到过的萨宾的身体，也比如她的第一次，看似金钱交易的背后，有两处细节泄露了这个正被青春期的欲望折磨的身体，是如何渴求性爱，以及如何渴求由性而带来的那个叫爱的东西。一是从酒店走出的萨宾，看了看自己的眼角。她，以后就是成年人了。二是，被性爱浸泡过的萨宾，发现了之前没有发现的到处都是性的迹象。

她和吉瑞在床上时，萨宾抚摸着40岁男人的身体，说了一句身体几何学的话，这个智商远超过其年龄的女孩，沉浸在一场更大的数学题目中，她以为她的求解方式和所人都不同，但在那个40岁男人眼里，这个以性和金钱的方式爆发出来的小女孩式的占有欲，其实并没有什么花样。事实上，所有的青春期的女孩都一样，她们模糊了性与爱的求解方式，而且一旦开始，就无法遏制地燃烧。

站在我十字路口的男人是谁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一帆风顺啊，导演给萨宾安排了一对特没溜的父母，以至于15岁的萨宾不得不面对家里的三千法郎债务。于是，萨宾给吉瑞打了那次有偿性行为之后的电话。不管怎样，这对相差了25岁的男人和女孩，终于开始像搞对象那样地相处了。这是影片极其美好的一段，美好得你似曾相识，鸡皮疙瘩一地。恋爱中人智商都会大幅下降，做着自认为很甜蜜很独特，在别人看来却千篇一律地傻逼举动。但是，那些一眼就看透的人，该有多不幸福啊。如果没有那些傻到比傻还傻的举动，没有那些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你的比急还急的心思，爱情该有多无聊啊。

萨宾还是低估了爱情摧枯拉朽的能力值，当她看到吉瑞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时，她像所有刚刚步入爱情的女孩子那样，用手捂住了嘴。但马上，她数学天才的大脑发动，萨宾闯进餐馆，泼了那骚货一杯红酒。数学解不开爱情这道题目，萨宾发现，靠吵架、自残都无法平息她的愤怒的时候，就闯进一家律师事务所，她起诉吉瑞对未成年人性骚扰。

影片野心很大，但格局仍然狭小，因为导演所营造的那些家庭矛盾、学校风波都是独立的，并未建立在社会的大环境下。萨宾的父母是个案，虽然法国盛产没谱的人类，但没谱到需要15岁的女儿帮助出主意的，还是少数。萨宾也是个案，她超越了年龄的大脑，和她的身体所造成的不同步，制造出这个独一无二的青春期故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就此抽身而去，当萨宾发现她已经解不开那些数学题的时候，她意识到必须为此去负责了，影片迎来了最后的结局。

结果很暖心，虽然吉瑞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但最后还是给了萨宾父母一笔钱。当萨宾蹦跳着，扑上来的时候，正是里尔这个城市一天的开始，阳光还没有完全炙热，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吉瑞还是穿着那件风衣，站成一个40岁男人应有的样子。40岁男人的手，牵了15岁的女人的手。从此，再也不撒开。

情爱镜头

影片有四段情爱镜头，女人始终是萨宾一个，男人倒有两个，一个是吉瑞，一个当然不是吉瑞，而是萨宾看不顺眼的同学。在爱情全面崩盘的时候，即便是数学天才，也计算不出结果，只能用性去安慰自己，只是，在[欲望解析]里，导演安排了这次性爱之后，吉瑞处理了所有事情，就和萨宾一起远走江湖。

在四段情爱场景里，导演到底还是露出了性别的劣势。一个女人眼中的性，无论是第一次时的欲望大于感情，还是后来感情大于了金钱，甚至是萨宾和同学纯肉体的发泄，都被打上了柔光。母性与女性掺杂在一起的目光中，15岁的身体，被40岁的身体覆盖，像是两种人生经历的交互，一个鲜嫩多汁，一个曾经沧海，一个故事刚刚开始，一个故事已然发酵纯熟。

当老男人被称为大叔，小女孩被称为萝莉，爱情这道数学题就已经转换了攻防。如果爱情首先是某种意义上的吸引的话，那么你所流逝的青春和我尚不具备的成熟，就构成了吸引力的最大值。爱情是互补，也是自己和自己恋爱。

性别的差异是人类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在男性导演手中花团锦簇涵义缤纷的情爱镜头，到了女导演的手中，只剩下爱与柔情。当然，她也丝毫没有避讳萨宾身体蓬勃的绒毛，和吉瑞茂盛的胸肌，在导演的镜头下，那又是一个故事。它的来处和这场性爱一样漫长，它的去处，和这场爱情

一样颠沛流离。

注意，本片没有欧洲导演惯常的裸露癖，导演夏洛特很珍惜萨宾的身体，更珍惜她与男人在床上的每一个动作。她的情爱镜头少了动物性，尽管大多数时候，萨宾都像是一头被性折磨的小兽，一直在横冲直撞。

一闪即逝的时光

数学的基本要素是逻辑和直观、分析和推理、共性和个性。而爱情，是最没有原则和道理可讲的。只是，如萨宾这样的女孩子，已经早早就学会了用公式一样的程序化去套用爱情，她们早早就被熏陶，爱情的起承转合都应该在什么样的时间和地点，以怎样的形式发生。她们会对任何超规格的爱情，抱持天然的怀疑。但同时，身体内孕育的激情，早就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横冲直撞了。当15岁的女孩，学会了分解欲望，并将其付诸于货币化之后，导演的哀伤流淌在每一个镜头里。但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混蛋过？谁没有在欲望刚刚在体内苏醒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是我的，我得不到的，就应该亲手毁灭，包括自己。

[欲望解析]不是一部很工整的电影，有些镜头画蛇添足，比如影片开始不久对妹妹的那个反打镜头。但这并不是一部理性的电影，它要的就是一种情绪，窥探的是青春期女孩那种特有的女人与女孩之间的不稳定状态。在她们还没有办法分清爱情还是欲望的时候，那种莽撞、直接以及决绝，比性本身美。这是一段最容易受到伤害甚至是自伤的时期，她们的混蛋样子，在人生中，一闪即逝，并且永不再回。这世上所有的作品，几乎都在怀念这一刻，只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