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影视剧里总会有正邪两派,往往会通过坏人们的落魄滑稽、更戏剧化的表演来放大主人公的光环,最经典的恐怕当属容嬷嬷。
编剧总是试图将“坏人”这个词极度戏剧化,几乎在所有影视剧里,都是正面人物占领了道德高地,反面人物则凭一个“萌”字,走红网络,与其分庭抗礼。
比如鬼畜的雪姨
《甄嬛传》的华妃
再到最近的电视剧《因为遇见你》的张雨欣
余罪大哥
就连最近在安徽、江苏卫视、乐视视频播出的《白鹿原》鹿子霖,也加入了“坏人”的行列。
当然,这个角色达康书记也演过。
我们在看剧的时候总喜欢站队,心里先有一杆秤。先把好坏分分清,在看剧的时候总会带上感情,看小人得势,怒火中烧,看英雄倒霉,心也跟着揪起来。
和以前看剧又不一样,从前看《还珠格格》时,恨不得拿起电话破口大骂,现在我们借助网络,把反面人物形象通过技术手段娱乐化。做鬼畜、表情包已经成了常态,于是这一次鹿子霖又被冠以爱称“萌萌”,在网络火起来。其实这种爱有点无厘头,前面所有的坏人似乎都不是那么怒目圆睁,反而丑恶得有些可爱了起来。
比如说《还珠格格》里的皇后,作为一国之母,六宫之主,她从一开始就怀疑一个身份不明的民间格格血统,身为皇家,这有什么错?作为国母尽职尽责,她也不是拍脑袋一热就想出的观点。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不惜私下找大内高手彻查跟踪,甚至雇凶除之。哪怕得罪天子,也要坚持自己的正义。这难道不是一种可贵的坚贞?
而容嬷嬷,所有的行为都源于对主人的一片赤诚和忠心耿耿。至于为何让人如此恨之入骨,赵薇和林心如将当年的小燕子和紫薇演绎得太可爱、太经典。所以观众和皇帝一样深深被小燕子紫薇天真烂漫又蕙质兰心的气质吸引,天然地从她们的角度去想,容嬷嬷和皇后多少年不得翻身。拍到第三部,换人来演,新人没那么招人待见了,皇后与容嬷嬷的苦衷才被被人理解,实现了口碑上的逆袭。
现在回想起来,《情深深雨濛濛》里阴毒雪姨也就没那么可恨。她当年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后来落入陆振华一个糟老头子手中,被男人扇耳光甚至毒打,在儿女面前出丑,如此落魄,也是可悲之极。
这句话的确是当时三妻四妾婚姻制度下的一次掷地有声的发问。总而言之,有些正面角色未必比反面角色更高尚,反面角色干啥啥不成,跟道不道的没关系。作为反角,他们没有主角光环护佑,有些事情,主角去做,名利双收,里子和面子都得实惠,可反角要是那么干,不说死得很难看,起码也砸不出多大的水花来。
假如说编剧是角色的上帝,那么正面人物就是上帝的宠儿,反面角色则注定要被虐上千千万万遍。这一点,在《白鹿原》里体现得更加清晰。
白嘉轩也并非一个完美的道德典范。如果没有点心机,也绝对不会撑起这么大的家业。《白鹿原》中置换风水宝地一段,白嘉轩略施小计,就把地换到手,被眼前的巨大诱惑蒙蔽双眼,于是鹿子霖欣然答应,正中下怀。此时鹿并非一个老谋深算的“心机boy”,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是浅浅的见到了利益所在,就十分痛快地并没有令人指责之处。他的吃亏,就格外令人同情,我们很容易通过角色,把自己代入进去。
看上去,白嘉轩是正义的,鹿子霖是不义的,形成了一正一邪。但是,鹿子霖敢像白嘉轩那样“胡来”吗?他都那么配合了,还是一个不小心,成了白嘉轩的“同伙”。两人因此被下了大牢,鹿子霖觉得他完了,哭丧着脸对白嘉轩说,你这人一没,媳妇马上就得改嫁,那娃得受多大罪啊!这个顾虑是非常现实的,一般人只怕都会这样想。但白嘉轩不考虑这些,慷慨激昂地将所有的罪都揽下——他当然敢揽了,毕竟总会有人救他的。果不其然,他的姐夫跟总督大人交情不浅,张总督几个电话,就让县长屁滚尿流地放了他。从此,他的声望更非鹿子霖能比,自然而然地坐上族长的位置。
像白嘉轩这种主角,注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他有编剧的金手指罩着,又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贵人托底,没有命运垂青,鹿子霖拿什么跟人家比?
鹿子霖的“蠢”因此不会让人厌恶,而是让人会心,知道那更多的是,在既定命运下的无能为力,又从那种无能为力里,看到自己。都是不被命运罩着的人,许多时候,是人家主角光环下的炮灰,同命相怜,也因此有了一种非理性的亲昵。
加上何冰将这样一个人物演得活灵活现,有许多的微表情,让你瞬时间走入他的内心,你看他跌爬滚打,看他穷形尽相,你的笑容里带着三分自嘲与自怜,你从他身上,看到的,是那个充满了无力感,怎么也逃不出命运的五指山。所谓的“萌”,何尝又不是一种顾影自怜?
虽然我们讲求正义,但没有公平的正义,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塔。打小衣食不愁的人,嘲笑还没逃出饥饿阴影的人吃相难看就是耍流氓;百战不死的人,跟有贵人托底的人比姿态也是缺乏教养。可能我们对这些反派因怜生爱,虽然道德抉择不会至此,至少我们同情他们,因为他们更显人性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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