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走下神坛的戈达尔

刘敏/文

6年前，导演米歇尔·哈扎纳维西乌斯逆流而上，《艺术家》是向黑白默片的一次成功致敬，获得戛纳影帝和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一系列荣耀，备受国际瞩目。2017年导演第三次来到戛纳参加主竞赛，还是有关向电影致敬，不过更具风险和挑战。这部有关戈达尔的自传作品《敬畏》，将法国和世界电影史上的传奇人物戈达尔搬上大银幕。在戈达尔依旧健在的背景下，影片不仅敏感，也必将引来各种话题和争议。事实上，《敬畏》在戛纳放映后，的确收获了各方不同意见。

戈达尔是新浪潮的代表人物，拍摄的《精疲力尽》、《狂人皮埃罗》、《轻蔑》等经典作品名流影史，1967年他和女星安妮·维亚泽姆斯基anne Wiazemsky拍摄《中国姑娘》，安妮比他年少20岁，两人处在热恋中并结婚。《中国姑娘》中戈达尔对毛泽东主义者的激情，在上映后却并没有得到观众和影评界的热烈反响，这令他对自己的导演生涯开始质疑，而第二年的68学潮，更是将他对意识形态的思考，推到首要位置。影片正是以这一段历史做为主要故事内容，戈达尔渐渐脱离之前的创作轨道，走在一条孤独对抗世界的道路上，影片既有一个导演对自己职业生涯的困境挣扎，也有一段失败的爱情和婚姻故事。

戈达尔对图像和文字的痴情有目共睹，负片、文字配解、黑白影像……影片中以颇具戈达尔影像风格的画面，向这位电影大师致敬。各种特立独行的戈达尔式金句对白、对60年代末法国社会氛围还原，尤其是那场影响一代人的5月学潮运动大场面的再现，对于对这段历史有距离的观众，都是一个进入的好机会。

哈扎纳维西乌斯成名起步于法国版的搞笑间谍故事《OSS 117》系列，《艺术家》中也不乏幽默之笔。新片《敬畏》中虽然从题材和手法上和以前不同，不过，将这位电影传奇人物以一种诙谐幽默、且不乏自黑的手笔呈现在大银幕上，可以说是导演一贯电影理念的继续，他照顾普通观众，并不想在严肃深奥的氛围下探讨一个电影大师的电影观和复杂性。这就注定了期待看到一个深刻严肃并挖掘出新意的戈达尔的影迷人和记者们会失望。

不再是被电影光环笼罩的神秘圣人，观众看到的戈达尔任性、妒忌、猜疑、专断、固执……不乏缺点却更加有趣真实，更加人性化。在人生这个特殊时期，他对自己的电影产生怀疑和否定，过度的反应还让朋友们远离，同时男权主义的做法，还最终导致了和年轻妻子的婚姻破裂。 ……这些已经知道的事实，被有想法的导演，以各种聪明的技巧和形式化的东西得以展示，对于寄托了太多时代情怀和迷影激情的人，这还不够甚至是令人失望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影展场刊打分上，它的成绩并不理想。

不过，导演早已表示，这部影片拍摄是要考虑电影院观众和票房的，所以，这部夹杂了爱情轻喜剧和剧情片的戈达尔传记，虽然没有达到期待的高度，但是他的轻松诙谐，和形式上的别具一格，依旧让人看的开心。在众多新浪潮后继作品中出演角色的法国年轻演员路易·加莱尔从肢体外形和灵魂上将这个大银幕戈达尔演活，正如饰演女主角安妮的斯塔西·马汀， 模特出生，在拉斯·冯·提尔的《女性瘾者》中扮演年轻时的夏尔洛·甘斯布引来关注，如今演员生涯风生水起。毫不畏惧展示身体的斯塔西将这个陪伴戈达尔一程人生路的年轻女孩演绎的赏心悦目，影片正是从她的视角展开叙事，在戈达尔的主线之外，有关那个年代女性解放的话题，也成为影片的一个重要视点。（刘敏）